三年前，我所在的那家企业破产改制，身份置换后不久，通过公开招聘，我考入了市内一家事业单位工作。上个周末，在逛街的时候，偶遇原来在一个车间工作的同事老张。老张比我大五岁，话语不多，但人很厚道。几年不见，他似乎比以前老了一些，精神不佳。

我们寒暄了一会儿，见到了吃午饭的时间，我硬拉着老张进了一家小餐馆。点了几个好菜，知道老张好点酒，我赶紧叫服务员上了一瓶好酒，两个人你一口我一口地喝了起来。

我们边喝边聊，回忆过去共事的时光，不胜唏嘘。酒过三巡，老张的话语慢慢多了起来，问起我的近况。我告诉他自己现在在某机关工作，接触的人倒是不少，手里也有一点小权，以后有用得着帮忙的时候尽管开口，说完留了电话号码给他。

老张祝贺了一番，接着问:“你原来不喝酒的，怎么现在喝酒变得这么厉害?”我诉苦说:“没有办法，基本上每天都有应酬，在机关上班，不比原来在企业，有些事情真是身不由己。”说完后我和老张碰杯，把自己杯中的酒一饮而尽，然后每人又斟了满满一杯。

老张呷了一口酒，轻轻叹了口气，说:“还是老弟你混得好，有能力，不像我呀，混不出个人样来。”我问他现在什么地方发财，几年不见，咋搞得神秘兮兮的样子。

老张张了张嘴，欲言又止。难道他上了黑道，干些见不得人的事?我在心里嘀咕。

借着酒兴，我责备他不够朋友，说话不敞亮。他沉默了一会儿，轻轻转动着酒杯。突然，他猛喝一口酒，睁着通红的眼睛，舌头打着转，鼓足勇气说:“不瞒兄弟你了，工厂改制后我在家足足闲了一年。后来我一个亲戚帮我介绍到殡仪馆工作，烧尸体的，你别笑话，这活总得有人干。别的忙我可帮不上你，以后如果要买块好的墓地，我可以找领导签个字，给你打个八五折的能力还是有的。”他突然停下，凑近低声说，“现在就买，打6折不成问题……”

我端着酒杯，怔怔地看着他，一时不知道说啥好，只觉得心里酸酸的，不是滋味。